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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大师

1999-07-16 来源:光明日报 任文京 我有话说

鲁迅和钱钟书都是20世纪的文化巨人,把两位大师放在一起比较研究,在学术界还是第一次。可能有人对此不以为然或持怀疑态度,但我们只要认真读完刘玉凯先生的《鲁迅钱钟书平行论》就会发现,这不是一本牵强附会的书。作者的思维方式、学术格调及文笔风格都令人耳目一新。

平行论也称平行研究,本来并不局限于文学研究范围之内。平行研究不必像影响研究那样通过考稽事实,追溯源流,探索影响,而是直接进行异同比较,从而进行价值判断和审美思考。这种研究打破了时间、空间、质量、强度方面的限制,使处于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具有不同地位和影响的作家作品,在具有可比性的前提下做平行的比较研究。这里的平行不是平起平坐的意思,即平行并不意味着等同看待。具体说来,鲁迅钱钟书的平行,并不意味着研究者将二人的文学成就、贡献视为旗鼓相当,当然也不是说钱钟书一定就处处低于鲁迅。他们二人的文化地位不能代替,但是却具有可比性,最适于进行比较研究。作者让两位大师跨越时空障碍进行精神对话,既可以读钱钟书解鲁迅,也可以读鲁迅证钱钟书。通过平行研究,力求对文学的基本问题乃至人类社会的精神生活做出理论上合理的阐释。

学术研究的本质是创新。独立思考,不守成见,学术研究才会富有魅力。在观念和方法上固守老一套没有出息,研究问题必须突破三重思维障碍,即作者的自述拘囿、前人的成果拘囿和世俗的习惯拘囿。作者用别开生面的研究方法对鲁迅作品中一些令人困惑的问题提出了新颖独特的见解。比如通过读钱钟书,作者提出《阿Q正传》里描写的“精神胜利法”与《管锥编》里揭示的“慰情却步”一脉相承。作者有关阿Q的论述就是把人物放在动态的变化中去分析的,鲁迅写阿Q有“精神胜利法”并不是终极目的,最后的落脚点还是让大家抛弃“精神胜利法”。这样认识问题,就把鲁迅的创作意图领会到了令人信服的地步。再如关于《故事新编》写作手法的研究,作者通过读钱钟书指出,“油滑”是一种特别的叙事语式,它包含了鲁迅的社会意识、幽默性情和游戏笔墨,是一种从讲唱文学发展而来的既跳进又跳出的“间离叙事法”。作者用研究结果表明,关于鲁迅的研究还远远没有臻于止境。再有鲁迅诗《教授杂咏》,多年来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致使有的学者一直抬不起头来,甚至有人认为此诗将某些人“钉到了耻辱柱上”。读了《游戏笔墨》一章,可以说这桩历史旧案终于应该就此了结了。多年来,我们把鲁迅神化、政治化,“横眉冷对”成了鲁迅不变的形象,他的一言一语都被认为是大有深义,原本的游戏之作也成了“讨伐檄文”。看来,学术研究中一些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常常不是缺少理论,而是缺少悟性和轻视常识。我们对鲁迅作品的误读误解,怨不着鲁迅本人,只能怨我们头脑僵化,方法陈旧。

学术研究应该讲求“发凡张本”,以少见多,从而做到对读者有启发和联想的余地。因为最好的研究应该是注重方法的探讨,提供一些比较普遍的范例或认识问题的必要原则,启发人们思索。从这点上来说,作者研究方法的突破就显得格外具有意义,借用一位鲁迅研究专家的话说,作者在研究方法上的创新,“其价值要超过这部专著学术成就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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